27 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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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7 留
巫昊不顧身負重傷，偷偷潛入狼境國，以為這裏都是野蠻的人，做好心理準備的他，被眼前的一切都給驚呆了。
這個地方怎麽會這麽繁華？不是說窮的都吃不起飯了嗎？好多百姓都吃不上飯，穿的衣服也都破陋不堪，因征兵而讓許多壯丁都無法回家。
五個黑衣人將巫昊圍住，他警惕的看著他們。
“國主請您過去。”
國主？這種稱呼實在有趣，巫昊也沒想瞞過邵南天的眼線，不然怎麽救得到白璟？
邵南天準備了很豐盛的宴席，入座後美女斟上好酒，遞到面前還不忘妖嬈一笑。
“國主果然不凡，狼境放出去的消息全都是這裏如何破敗不堪，百姓民不聊生，別說打仗了，能活著就不錯了。聽了這話誰還把狼境放在眼裏？這些障眼法也不算什麽，為何這裏所有的細作都回了同樣的消息？”
邵南天端著一盤肉走到他的面前，“嘗嘗這肉，是我親手做的。”
巫昊不解的看他。
“這狼境子民各個忠心耿耿，應是該感謝老祖宗們，從來都不剝削他們，還總是與百姓同樂，我祖父曾到窮戶人家住了一個月，日日下廚做飯，起初他們有些不解，覺著他這是做給他人看的，堂堂一國主如此這般不就是收買人心嗎？其實這不是手段，他是真的心疼他們，但百姓那麽多，怎麽能挨家挨戶的去幫助，唯有治理好國家才能讓百姓安穩度日。我從小就被教會百姓們的生活手段，十歲就被放逐在外學習生存，治國之道唯有百姓安康才是，你覺得呢？”
巫昊想到自己做魔尊的時候，雖然也很好，卻沒有想到過這樣細致，權力不是淩駕與他人之上，而是百姓賦予的。這點原來很簡單，又很難被發現。
“你該不會跟我說，你親自下廚給這些細作了吧？他們吃了你做的飯菜被你感動的，連自己國的利益都不顧了，傳回去一些假消息？”
邵南天仰天大笑，“你倒是有趣的很。”
“我的目的很明確，帶走白璟，昭國我已經不會回去，那些跟著我的人我都已經安排好，你就別打他們的主意了。”
邵南天笑道：“果然什麽心思都瞞不過你，我不想要別的，白璟換這五千戰士很值吧？”
“白璟是妻子，我自然是要帶回去的，而這五千戰士也不會給你，他們只想過平靜的日子，不想再上戰場，你不能為一己私欲而不顧他人性命。”
“你說的可真高尚，但你又何嘗不是帶著他們出生入死呢？”
“我懶得與你費口舌，請白璟出來。”
一宮女差點跌倒，結結巴巴的說：“不好、了，白姑娘血崩了。”
兩人手裏的酒杯落了地，跟在邵南天的身後，才看到白璟的屋子，進進出出好幾個人。
巫昊氣憤的抓住邵南天的衣領，“你就是這麽對你救命恩人的嗎？”
“你這話什麽意思？我好吃好喝的供著她，住的是大房間，睡得是青紗帳，你還敢怨我？”
“她為何突然血崩？”
“這我怎麽知道？”
“你喝了她的血變得力大無窮，突有神力，才能重振狼境士氣，你擄走她也是為了這個吧？但你也太過分了，喝人血比殺人命更可恥、可恨！”
邵南天也不甘示弱，大聲回道：“我是人，不是狼，怎麽會喝人血，上次是她割血救我，我得到了神力，但心中感激，怎麽還能得寸進尺？抓她不過是計謀，調虎離山之計而已，你合該看得出來吧？”
“你陰謀得逞，但也不妨礙你喝人血吃人肉，不然白璟的體質怎麽會突然血崩？”
宮女跑出來哭道：“兩位別吵了，孩子沒保住，大人也虛弱的很，大夫正在盡力施救，不如讓巫將軍去看看，別真的有萬一，成了什麽遺憾？”
巫昊推開宮女，徑直跑進屋裏，看到面色蒼白的白璟，心裏無限悔恨自責。
白璟並未沈浸在失去孩子的痛苦之中，反倒安慰起巫昊來，為了減輕他的負罪感，還給他講了一個故事。
這時候巫昊仿佛看到一道光，是一道救贖他和六界的光。
邵南天帶著白璟在狼境吃喝玩樂，看著雜耍，聽著戲本，喝著熱騰騰的茶，偶爾會有小孩跑過來跟她撒嬌，讓她買些吃的。
“我這狼境不大，百姓可過得知足，吃得飽穿得暖，還不受戰亂之苦。”
白璟笑著將手裏的錢給了那小孩，他愉快的跑走了，又忙著送回來一個葫蘆放在桌上。
“那你為何還要打昭國？”
“狼境的百姓悉數掌握在國本上，父親說百姓就是國本，咱們不管多少人，若是能記住一半就算是國主的本事。我自小過目不忘，便從八歲起背誦百姓的姓名，直到如今也還有這習慣，對不上每個人，可也能做到心中有數。細作大都是來自外地，自小培養的也都被這地方的富足給打動，也不願回去，更不願放出真消息回去，哪國的君王興起而攻，誰不想過安穩的日子？”
白璟點頭附和道：“在昭國的日子多半是提心吊膽的，自有了記憶來，夫君就被征兵，陪他四處征戰的日子，雖形影不離，卻依舊忍受不了死傷的場景，夜夜噩夢驚醒，我也盼望著過從前無拘無束的平靜日子。為此他也努力的打仗，希望將這世上的仗都打了，以後就無人再戰一般，他不顧身體，奮勇拼殺，讓我很是心疼。但我從未說過一次讓他不要上戰場，因為我害怕那個陰晴不定的君王會殺了他，會殺了與我們同上戰場的同僚，我們為了活而戰，一次次在生死間掙紮。大夫說我胎象不穩，也許會保不住。”
邵南天急道：“前幾日我命大夫給你診脈，為何他沒有說？”
“是我不讓他說的，我還想這孩子在我肚裏多待些日子，大夫也說若是命好還是能生下來的，可是我日日憂思，怎能安睡？”
“你在惦念巫將軍？他智勇雙全，堪稱戰神，不會有事的。”
“你明明已經養兵如此，也放出消息給昭國，為何還提出和任安交易呢？你是何打算？”
“我已經與三國談好，本滅了昭國就是大家的目標，何不用上計謀？我與任安說，帶走你巫將軍定會拼死一戰，在這三國裏也會滅了一國，他國見狀定會退縮，哪怕是幾年光景也能讓昭國有重整的時日，並且我奉上三千精兵以示誠意，我還答應與昭國和平共處三年，本來我就未必打得過昭國，送上我的誠意，能免去子民受難豈不是很好？”
“可你送去的三千精兵可就遭殃了，況且你養兵那麽多，為什麽不搏一搏？其他幾國也會和你聯手的。”
“聯手？我們打完了昭國，然後呢？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，你知道欲壑難填嗎？這些人為了爭地盤才打了這麽多年，今日能與我聯合，他日就能聯合對付我，我倒也不想著能置身事外，但我屯兵就是為了讓人忌憚我，我有這樣的實力卻不爭不搶，誰又能輕易打上來？用什麽理由？用什麽手段？他們還是會害怕的，畢竟那麽多細作來了都選擇將真相石沈大海，如今的真相又有幾分真？他們進不來，猜不透便是我的籌碼，待紛爭差不多了，我再出手，還能換來些平安日子，豈不是更好？”
白璟不禁感嘆，“真實好心機，怪不得你能當國主。”
邵南天搖頭道：“我流浪的這些年，看慣了人間疾苦，也差點死於他手，自保的手段哪裏能在這亂世裏頭用？用了也未必有生路，到頭來也許不過一場空。是巫將軍點撥了我，他說這世上本無紛爭，只是利益讓人蒙蔽了心智，忍和讓是這世上最難的，但若做到了，便就能看到另一番風景，人上人不一定多微風，上善若水才是真理。我拋下了自我，成全了他人，看似是吃虧了，實則是我贏了這場仗，他領兵打仗多年，深知這世間之苦，他不是沒有想辦法解決，只是身份成了阻礙，我問他，為何不殺了那昏君？昭國百姓定會擁護你為王，到時候你治理國家定比那家夥強。他說我本不是這裏的人，也不該參合這些事，但希望一個人能明白一個道理，殺戮不是最終，生路才是這世間最大的向往。我雖不明白這話的意思，更不知道那個人是誰，能不能明白他說的話，我倒是明白了，給人生路就是給自己生路，這世上哪裏來的獨活？真若是獨活，便沒什麽意思了，有來有往稱得上快活，有你有我稱得上朋友，人活著就是個意思。外頭那些百姓誰沒見過戰爭之苦，誰不知道死了就不用受這些苦，可人們還是拼命的想活下來，活著才有希望，才有意思。為了這份希望，我想試試我的辦法管不管用。”
白璟陷入沈思，她不明白他人的性命為何在邵南天的眼裏這樣重要，不，在巫昊的心裏也很重要。她曾委婉的提出歸隱山林，巫昊看似沒有搭話，卻也說出一番道理，與邵南天的話同出一轍，大仁大義對她而言恐怕還是有些遠。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，一時間惆悵起來，眼淚滑落的瞬間，好似明白了些什麽。
白璟抓住巫昊的手，躺在他的懷裏，“明知道孩兒不會降生，他一定會胎死腹中，可我卻還是想搏一搏，若是有上天垂憐呢？突然想到你們為了那些活著的人拼一個活命，而我也想為一個可能會活的孩子拼一拼，大夫說我若再不引下來，怕是會母子俱損，我搖著頭拒絕，告訴大夫若真如此，那就一起死，他是我的孩子，我保護不好，該死！”
巫昊心疼的將白璟抱緊，低聲道歉。
“也不是你的錯，是這亂世的錯，我很難過，哭的暈了好幾次，想著為何上天如此不公平？無能為力的又睡過去了，如今真失去了，反而沒那麽激動，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冷血了？”
白璟擡起頭，“我們殺了任安好不好？是他一直在發動戰爭，只要他死了，這世間就不會有戰爭了！”
巫昊無奈搖頭，拍了拍她，“任安本性並不壞，只是這世道不得已為之。”
白璟一把推開巫昊，不可置信的看著他，“你沒事吧？你聽聽自己說的這是什麽話？任安暴虐成性、好戰鬥狠，你說他本性不壞？我可聽宮裏的人說他就是個從小就心思不正的人，他小時候就虐待奴婢，還幫著自己母親陷害自己的親哥哥就為了能登上皇位，你說他本性不壞？你是瘋了嗎？”
巫昊怎能不知任安有多壞，可他的目的是讓白璟看到人性善良的一面，好將她的善從本性中激發而出，能夠放棄滅了六界神靈的念頭。這若是在這裏大開殺戒，那豈不是助長了她狠辣的一面，到時一發不可收拾，出去還是覺得用殺伐最管用。
他沒長一顆聖母心，也不是那種喜歡用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人，可事情總是要根據當時的情況來決斷。
“你說我能勸住白璟？我倒是覺得她說的沒錯，我都替昭國想好下一任國主了。”
“你這話我就要分辨幾句，你怎麽知道下一任就一定會勝過任安？你又怎麽知道殺伐戰爭不是最好的方式？任安死了，幾國就不正戰了嗎？我知道你選中了康王殿下，他樂善好施、溫文爾雅，但他缺乏決斷的果敢，他總是徘徊不定、猶豫不決，連穿什麽衣服，看什麽書都要想上好久。這樣的人當了一國之君，恐怕百姓也過不好吧？幾國虎視眈眈，知道這樣的人做了主位，還不趕緊跑去分肉吃？到時不是死一些戰士了，是百姓都要死！”
邵南天被這話給噎住，也驚覺很有道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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巫昊不顧身負重傷，偷偷潛入狼境國，以為這裏都是野蠻的人，做好心理準備的他，被眼前的一切都給驚呆了。
這個地方怎麽會這麽繁華？不是說窮的都吃不起飯了嗎？好多百姓都吃不上飯，穿的衣服也都破陋不堪，因征兵而讓許多壯丁都無法回家。
五個黑衣人將巫昊圍住，他警惕的看著他們。
“國主請您過去。”
國主？這種稱呼實在有趣，巫昊也沒想瞞過邵南天的眼線，不然怎麽救得到白璟？
邵南天準備了很豐盛的宴席，入座後美女斟上好酒，遞到面前還不忘妖嬈一笑。
“國主果然不凡，狼境放出去的消息全都是這裏如何破敗不堪，百姓民不聊生，別說打仗了，能活著就不錯了。聽了這話誰還把狼境放在眼裏？這些障眼法也不算什麽，為何這裏所有的細作都回了同樣的消息？”
邵南天端著一盤肉走到他的面前，“嘗嘗這肉，是我親手做的。”
巫昊不解的看他。
“這狼境子民各個忠心耿耿，應是該感謝老祖宗們，從來都不剝削他們，還總是與百姓同樂，我祖父曾到窮戶人家住了一個月，日日下廚做飯，起初他們有些不解，覺著他這是做給他人看的，堂堂一國主如此這般不就是收買人心嗎？其實這不是手段，他是真的心疼他們，但百姓那麽多，怎麽能挨家挨戶的去幫助，唯有治理好國家才能讓百姓安穩度日。我從小就被教會百姓們的生活手段，十歲就被放逐在外學習生存，治國之道唯有百姓安康才是，你覺得呢？”
巫昊想到自己做魔尊的時候，雖然也很好，卻沒有想到過這樣細致，權力不是淩駕與他人之上，而是百姓賦予的。這點原來很簡單，又很難被發現。
“你該不會跟我說，你親自下廚給這些細作了吧？他們吃了你做的飯菜被你感動的，連自己國的利益都不顧了，傳回去一些假消息？”
邵南天仰天大笑，“你倒是有趣的很。”
“我的目的很明確，帶走白璟，昭國我已經不會回去，那些跟著我的人我都已經安排好，你就別打他們的主意了。”
邵南天笑道：“果然什麽心思都瞞不過你，我不想要別的，白璟換這五千戰士很值吧？”
“白璟是妻子，我自然是要帶回去的，而這五千戰士也不會給你，他們只想過平靜的日子，不想再上戰場，你不能為一己私欲而不顧他人性命。”
“你說的可真高尚，但你又何嘗不是帶著他們出生入死呢？”
“我懶得與你費口舌，請白璟出來。”
一宮女差點跌倒，結結巴巴的說：“不好、了，白姑娘血崩了。”
兩人手裏的酒杯落了地，跟在邵南天的身後，才看到白璟的屋子，進進出出好幾個人。
巫昊氣憤的抓住邵南天的衣領，“你就是這麽對你救命恩人的嗎？”
“你這話什麽意思？我好吃好喝的供著她，住的是大房間，睡得是青紗帳，你還敢怨我？”
“她為何突然血崩？”
“這我怎麽知道？”
“你喝了她的血變得力大無窮，突有神力，才能重振狼境士氣，你擄走她也是為了這個吧？但你也太過分了，喝人血比殺人命更可恥、可恨！”
邵南天也不甘示弱，大聲回道：“我是人，不是狼，怎麽會喝人血，上次是她割血救我，我得到了神力，但心中感激，怎麽還能得寸進尺？抓她不過是計謀，調虎離山之計而已，你合該看得出來吧？”
“你陰謀得逞，但也不妨礙你喝人血吃人肉，不然白璟的體質怎麽會突然血崩？”
宮女跑出來哭道：“兩位別吵了，孩子沒保住，大人也虛弱的很，大夫正在盡力施救，不如讓巫將軍去看看，別真的有萬一，成了什麽遺憾？”
巫昊推開宮女，徑直跑進屋裏，看到面色蒼白的白璟，心裏無限悔恨自責。
白璟並未沈浸在失去孩子的痛苦之中，反倒安慰起巫昊來，為了減輕他的負罪感，還給他講了一個故事。
這時候巫昊仿佛看到一道光，是一道救贖他和六界的光。
邵南天帶著白璟在狼境吃喝玩樂，看著雜耍，聽著戲本，喝著熱騰騰的茶，偶爾會有小孩跑過來跟她撒嬌，讓她買些吃的。
“我這狼境不大，百姓可過得知足，吃得飽穿得暖，還不受戰亂之苦。”
白璟笑著將手裏的錢給了那小孩，他愉快的跑走了，又忙著送回來一個葫蘆放在桌上。
“那你為何還要打昭國？”
“狼境的百姓悉數掌握在國本上，父親說百姓就是國本，咱們不管多少人，若是能記住一半就算是國主的本事。我自小過目不忘，便從八歲起背誦百姓的姓名，直到如今也還有這習慣，對不上每個人，可也能做到心中有數。細作大都是來自外地，自小培養的也都被這地方的富足給打動，也不願回去，更不願放出真消息回去，哪國的君王興起而攻，誰不想過安穩的日子？”
白璟點頭附和道：“在昭國的日子多半是提心吊膽的，自有了記憶來，夫君就被征兵，陪他四處征戰的日子，雖形影不離，卻依舊忍受不了死傷的場景，夜夜噩夢驚醒，我也盼望著過從前無拘無束的平靜日子。為此他也努力的打仗，希望將這世上的仗都打了，以後就無人再戰一般，他不顧身體，奮勇拼殺，讓我很是心疼。但我從未說過一次讓他不要上戰場，因為我害怕那個陰晴不定的君王會殺了他，會殺了與我們同上戰場的同僚，我們為了活而戰，一次次在生死間掙紮。大夫說我胎象不穩，也許會保不住。”
邵南天急道：“前幾日我命大夫給你診脈，為何他沒有說？”
“是我不讓他說的，我還想這孩子在我肚裏多待些日子，大夫也說若是命好還是能生下來的，可是我日日憂思，怎能安睡？”
“你在惦念巫將軍？他智勇雙全，堪稱戰神，不會有事的。”
“你明明已經養兵如此，也放出消息給昭國，為何還提出和任安交易呢？你是何打算？”
“我已經與三國談好，本滅了昭國就是大家的目標，何不用上計謀？我與任安說，帶走你巫將軍定會拼死一戰，在這三國裏也會滅了一國，他國見狀定會退縮，哪怕是幾年光景也能讓昭國有重整的時日，並且我奉上三千精兵以示誠意，我還答應與昭國和平共處三年，本來我就未必打得過昭國，送上我的誠意，能免去子民受難豈不是很好？”
“可你送去的三千精兵可就遭殃了，況且你養兵那麽多，為什麽不搏一搏？其他幾國也會和你聯手的。”
“聯手？我們打完了昭國，然後呢？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，你知道欲壑難填嗎？這些人為了爭地盤才打了這麽多年，今日能與我聯合，他日就能聯合對付我，我倒也不想著能置身事外，但我屯兵就是為了讓人忌憚我，我有這樣的實力卻不爭不搶，誰又能輕易打上來？用什麽理由？用什麽手段？他們還是會害怕的，畢竟那麽多細作來了都選擇將真相石沈大海，如今的真相又有幾分真？他們進不來，猜不透便是我的籌碼，待紛爭差不多了，我再出手，還能換來些平安日子，豈不是更好？”
白璟不禁感嘆，“真實好心機，怪不得你能當國主。”
邵南天搖頭道：“我流浪的這些年，看慣了人間疾苦，也差點死於他手，自保的手段哪裏能在這亂世裏頭用？用了也未必有生路，到頭來也許不過一場空。是巫將軍點撥了我，他說這世上本無紛爭，只是利益讓人蒙蔽了心智，忍和讓是這世上最難的，但若做到了，便就能看到另一番風景，人上人不一定多微風，上善若水才是真理。我拋下了自我，成全了他人，看似是吃虧了，實則是我贏了這場仗，他領兵打仗多年，深知這世間之苦，他不是沒有想辦法解決，只是身份成了阻礙，我問他，為何不殺了那昏君？昭國百姓定會擁護你為王，到時候你治理國家定比那家夥強。他說我本不是這裏的人，也不該參合這些事，但希望一個人能明白一個道理，殺戮不是最終，生路才是這世間最大的向往。我雖不明白這話的意思，更不知道那個人是誰，能不能明白他說的話，我倒是明白了，給人生路就是給自己生路，這世上哪裏來的獨活？真若是獨活，便沒什麽意思了，有來有往稱得上快活，有你有我稱得上朋友，人活著就是個意思。外頭那些百姓誰沒見過戰爭之苦，誰不知道死了就不用受這些苦，可人們還是拼命的想活下來，活著才有希望，才有意思。為了這份希望，我想試試我的辦法管不管用。”
白璟陷入沈思，她不明白他人的性命為何在邵南天的眼裏這樣重要，不，在巫昊的心裏也很重要。她曾委婉的提出歸隱山林，巫昊看似沒有搭話，卻也說出一番道理，與邵南天的話同出一轍，大仁大義對她而言恐怕還是有些遠。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，一時間惆悵起來，眼淚滑落的瞬間，好似明白了些什麽。
白璟抓住巫昊的手，躺在他的懷裏，“明知道孩兒不會降生，他一定會胎死腹中，可我卻還是想搏一搏，若是有上天垂憐呢？突然想到你們為了那些活著的人拼一個活命，而我也想為一個可能會活的孩子拼一拼，大夫說我若再不引下來，怕是會母子俱損，我搖著頭拒絕，告訴大夫若真如此，那就一起死，他是我的孩子，我保護不好，該死！”
巫昊心疼的將白璟抱緊，低聲道歉。
“也不是你的錯，是這亂世的錯，我很難過，哭的暈了好幾次，想著為何上天如此不公平？無能為力的又睡過去了，如今真失去了，反而沒那麽激動，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冷血了？”
白璟擡起頭，“我們殺了任安好不好？是他一直在發動戰爭，只要他死了，這世間就不會有戰爭了！”
巫昊無奈搖頭，拍了拍她，“任安本性並不壞，只是這世道不得已為之。”
白璟一把推開巫昊，不可置信的看著他，“你沒事吧？你聽聽自己說的這是什麽話？任安暴虐成性、好戰鬥狠，你說他本性不壞？我可聽宮裏的人說他就是個從小就心思不正的人，他小時候就虐待奴婢，還幫著自己母親陷害自己的親哥哥就為了能登上皇位，你說他本性不壞？你是瘋了嗎？”
巫昊怎能不知任安有多壞，可他的目的是讓白璟看到人性善良的一面，好將她的善從本性中激發而出，能夠放棄滅了六界神靈的念頭。這若是在這裏大開殺戒，那豈不是助長了她狠辣的一面，到時一發不可收拾，出去還是覺得用殺伐最管用。
他沒長一顆聖母心，也不是那種喜歡用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人，可事情總是要根據當時的情況來決斷。
“你說我能勸住白璟？我倒是覺得她說的沒錯，我都替昭國想好下一任國主了。”
“你這話我就要分辨幾句，你怎麽知道下一任就一定會勝過任安？你又怎麽知道殺伐戰爭不是最好的方式？任安死了，幾國就不正戰了嗎？我知道你選中了康王殿下，他樂善好施、溫文爾雅，但他缺乏決斷的果敢，他總是徘徊不定、猶豫不決，連穿什麽衣服，看什麽書都要想上好久。這樣的人當了一國之君，恐怕百姓也過不好吧？幾國虎視眈眈，知道這樣的人做了主位，還不趕緊跑去分肉吃？到時不是死一些戰士了，是百姓都要死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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